红颜薄命的大小周后：南唐遗梦中的姊妹花

　　南唐后主李煜是一个才华横溢、工书善画、能诗擅词的风流人物。虽然他是一个失败的君主，但却是个成功的词人，一生中留下了许多不朽的词作。这其中少不了他的两位妻子——大小周后的功劳。

　　

　　才子佳人

　　“晓妆初过，沈檀轻注些儿个。向人微露丁香颗，一曲清歌，暂引樱桃破。罗袖裛残殷色可，杯深旋被香醪裛。绣床斜凭娇无那，烂嚼红茸，笑向檀郎唾。”一首《一斛珠》将大周后艳丽娇憨的风情跃然纸上。李煜写这首词的时候，和大周后刚新婚不久，两人整日耳鬓厮磨，享受着快乐的生活。

　　李煜虽不通政治，但才华横溢，精通书法、绘画、音律，在诗文上有一定造诣，尤以词的成就最高，有《浣溪沙》、《虞美人》、《乌夜啼》等名篇传世。

　　大周后，名宪，字娥皇，南唐大臣周宗的长女，长得花容月貌，气质高雅，棋艺精湛，史书上说她“晓书史，善歌舞，精音律，尤以弹琵琶见长”。她的妹妹后来也嫁给李煜并封为后。后人为了区分她们两人，称姐为大周后，妹为小周后。

　　保大十二年（954），在李煜之父南唐元宗皇帝李璟的亲自主持下，大周后与李煜成婚，这一年大周后19岁，李煜小她1岁。李璟很喜欢这个儿子，对他的婚事也颇为重视。此前，大周后曾到宫中演奏过琵琶，李璟听后赞不绝口，将宫中至宝烧槽琵琶赏赐给了她。可见，李璟对这位儿媳妇相当满意。

　　大周后嫁给李煜之后受到专宠。虽然李煜还有其他姬妾，但只有大周后一人能与他精神相通。

　　娘缠足

　　一日，大周后同李煜月夜赏雪饮宴，酒至半酣时，大周后邀请李煜起舞助兴。微微有些醉意的李煜笑着说道：“要我起舞也可，只要你能谱出新曲来，我就能随曲起舞。”大周后微微一笑，立即命人取来笔墨，只见她“喉无滞音，笔无停思”，一会儿工夫就谱了一首新曲。李煜接过新曲一看，大声叫妙，立即让乐伎演奏，自己则随着乐声舞了起来。大周后所作的这首曲子也因此被称为《邀醉舞破》。

　　在成婚的头几年，他们几乎日日过着这样的生活。此间，李煜为大周后写下了不少词，词中所展现的不是他们的恩爱之情，便是他对大周后的迷恋之态。在南唐风雨飘摇的岁月里，过得最逍遥的莫过于他们两人。然而风暴已经来了，这样的日子注定不能长久。

　　风华绝代 红颜逝去

　　北宋建隆二年（961），也就是赵匡胤代北周自立为帝的第二年，李璟去世，李煜在南京即位，大周后被立为皇后。李煜一向只醉心于风花雪月、诗词歌赋，哪懂得治国之道，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坐殿，批阅奏折。此时天下局势动荡，南唐江山岌岌可危，但李煜依然同大周后一起歌舞宴乐。

　　大周后并不迷恋权术，享乐、奢靡的生活才是她的追求。传说她特别喜欢置身于香风薰雾之中，李煜为投其所好，在宫中专门设置了司香宫女，焚香器具均以金银玉精制而成，器具名目多达数十种。

　　后主李煜还有一名非常有名的妃子，名叫窅娘。窅娘出身贫寒，本为采莲女，16岁时选入宫中。据说她是一名混血儿，眼睛与中原人不太一样，双目深凹，所以李煜赐名“窅娘”。窅娘轻佻艳丽，能歌善舞，尤善跳金莲舞，李煜特意为她建了一座六尺高的金莲舞台。窅娘跳此舞时以帛缠足，使其纤小弯曲如新月，外着素袜，在金制莲花上翩翩起舞，有凌云之态，俯仰摇曳之姿非常动人，李煜看了喜不自禁。窅娘于是常常以白绫缠足，以保舞姿优美，因此很受李煜的宠爱。

　　女子缠足成风始于五代，而窅娘则起了一个推波助澜的作用。于是，从宋开始，名媛闺秀皆以缠足为美。这种陋习渐渐发展到民间，并到了变态的地步，直到民国时候才被废除。

　　大周后很会打扮，每当她“高髻纤裳，首翘鬓朵”（梳着高髻，穿着细腰裙，鬓上满插鲜花，传说此妆容为大周后所创）出现的时候，就如同仙子下凡一般，美丽脱俗。李煜非常喜欢，便在宫中建了一个锦洞天，将殿上的梁栋窗壁、柱拱阶砌都装成隔，饰以各种花枝，然后让宫中所有嫔妃都仿照大周后绾高髻、穿细腰裙在锦洞天内歌舞。

　　盛唐时有一支非常出名的曲子叫《霓裳羽衣曲》，自从唐世乱离之后就失传了。李煜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得到了该曲的乐谱，可是它在流传中发生了很多变异，也不完整，宫中乐师无法将其演奏出来。大周后知道后亲自整理乐谱，一番增删调整之后，居然用琵琶弹奏了出来，赢得一片赞扬之声。当时的内史舍人徐铉也是个懂音律的人，他听完曲子之后，偷偷问乐工曹生说：“音乐之法，曲终时应当缓和，这个曲子却很急促，是什么原因？”曹生说：“旧谱上这个曲子本是缓缓终结的，如今令其急促结束，恐怕不是好兆头。”不久之后，曹生的话应验了。

　　这年的七夕前夕，李煜让人在碧落宫内造了一座富丽堂皇的月宫。七夕这天，无数歌舞乐伎扮成仙女的样子，奏演《霓裳羽衣曲》，李煜则带着大周后观看饮乐，直到很晚才散去。

　　不料，七夕后不久，大周后竟得了重病。李煜非常着急，日夜陪伴在她的身边，亲自照顾饮食，汤药也必定亲口尝过再喂她服下。然而，大周后的病一天重似一天，特别是她最疼爱的幼子仲宣4岁夭折，大周后“哀苦增剧”，眼看是不行了。

　　据说，大周后死前还遭受过严重打击。在她病重期间，她那小她14岁的妹妹常常往来于宫中，和李煜有了私情，大周后因为一直卧病在床并不知晓。一日，大周后发现妹妹站在自己的帷帐外，先是吓了一跳，然后问她来了多久。这位后来被称做小周后的女孩子当时只有15岁，年幼无知，见大周后问，便老老实实地回答说已经来了好几天了。大周后听后什么都明白了，心中又气又恨，把头转向一边，“至死面不外向”。

　　没过多久，这位风华绝代的佳人便香销玉殒了。死前，她亲手将烧槽琵琶和一直戴在手臂上的玉环留给李煜为念，然后沐浴更衣，化好妆，并亲手将玉蝉含放进口中，随后静静逝去。

　　

　　红颜薄命

　　大周后去世之后，李煜深为悲痛，在葬礼上“哀苦骨立，杖而后起”，并作了数千字的悼文，还自称鳏夫煜。

　　大周后的妹妹成了李煜之母钟太后认可的皇后人选，但因为她年纪太小，连礼服都撑不起来，只好让她“养于宫中待年”，准备等她大一点再举行大婚。但是还没等到大婚，钟太后就过世了。按照古礼，李煜要守孝三年，所以婚事又被推后，直到大周后死后四年，李煜才迎娶小周后。

　　婚礼第二日，李煜大宴群臣。按照惯例，大臣们都要献贺诗，但是李煜写给小周后的描述二人偷情的词——“花明月暗笼轻雾，今宵好向郎边去。划袜步香阶，手提金缕鞋。画堂南畔见，一向偎人颤。奴为出来难，教郎恣意怜”，大臣们早就耳熟能详了，所以他们所作的贺诗大多怪异，多含讽刺的意味。李煜倒也一笑置之，没有怪罪。

　　李煜迎娶小周后之后依然不改“骄侈，好声色，不恤政事”的本性，南唐国势一日不如一日。虽然小周后在才情上不如大周后，但是年轻貌美，李煜对她还是非常迷恋的，常常丢掉国事与她一起玩乐。

　　小周后酷爱着绿装，宫女们见她穿着青碧色的衣服飘然出尘，宛若仙子，十分艳羡，纷纷仿效。宫女们又嫌弃宫外所染的青碧色颜色不够纯正，便亲自动手染。一次，一个宫女染了一匹绢晾在屋外，夜里忘了收进屋子，第二天一看，发现这绢被露水沾湿后，颜色更加青碧、鲜艳。李煜与小周后见了都觉得很好，从此以后，宫中就以露水染碧，称之为“天水碧”。

　　李煜与小周后的快乐日子很快到了头。北宋开宝八年（975），南唐灭亡，李煜与小周后被宋人俘到汴京，李煜被封为违命侯，小周后为郑国夫人，夫妻双双被软禁。不久，宋太宗即位。

　　宋太宗早就听说小周后美艳动人，于是每到命妇入宫参拜皇后的日子，他便找借口将小周后留在宫中几日。对此，李煜只能逃避、忍耐。而小周后为了丈夫的性命，也只好任由宋太宗胡来。

　　不久，李煜因作了《虞美人》和《浪淘沙》被宋太宗鸩杀。自此以后，小周后再不入宫，只在李煜的牌位前守丧。几个月后，她也自杀，追随李煜而去，死时和她姐姐一样，年仅29岁。

　　人说红颜薄命，大周后、小周后似乎就应验了这句话。一声叹息，随风而去，再美的人也奈何不了人世的变故呀。